爺爺剛說完,我就感覺周身刮了一圈的陰風(fēng),四周林子里就像是有無數(shù)個人影在竊竊私語一般。
而地上燒的那些紙錢,有部分被陰風(fēng)刮走了,刮走的那里集聚的黑影也慢慢的退走了,還有一部分紙錢在地上繼續(xù)燒著,那些方位的黑影似乎對我還是戀戀不舍。
爺爺怒了,張口喝道:“還不走!”
“呼呼”的風(fēng)聲打緊,跟著我就看到了幾道黑影從林子里竄出來,張牙舞爪的撲向了我,一個個的戾氣都很重。
爺爺搖了搖頭,嘆了一口氣,左手捏著黃符甩過來道:“那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!敇!”
“轟!”
那一道黃符在我背后轟然化成一團(tuán)火球,我也看清了那幾個撲來的黑影,全是鬼,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,但是僅僅一個照面就被爺爺打的魂飛魄散。
剩下的幾道黑影不敢動了,躲在林子里看著爺爺和我,似乎在抉擇些什么。
爺爺也不著急,就站在我的身邊,怒視著那些個黑影鬼,道:“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(jī)會,三聲過后,若是還不走,休怪我無情了!”
“桀桀桀……”
爺爺話音剛落,我就聽見黑暗中有一陣的怪聲,這聲飄忽不定,讓我聽不出方位。
“你這么做就不怕陰司的人找上門來?”
爺爺眉頭緊蹙,盯著暗中的某個位置,冷哼了聲:“裝神弄鬼,有本事出來說話。老子從沒怕過陰司的那些家伙,他們要是敢來,我就跟他們走一趟。我倒要看看,是誰在背后搞鬼!”
爺爺說完這話,手中捏著的黃符,陡然打向暗中的某處,一道慘叫,一個黑影鬼直接被打中,那黃符迅速化為一團(tuán)火,將其燒的一干二凈。
“蘇仁義,你好大的膽子!戲弄鬼神、顛倒陰陽,這事要是捅到城隍那里,我看你怎么交代!”暗中一道怒斥,而后如潮水般退去。
我迅速起身,看到爺爺臉色陰沉不定,急忙問道:“怎么了,剛才那些是什么東西?”
爺爺看了眼地上還跪著的兩道青煙人形,解釋道:“一些我當(dāng)年封在這里替你守墓的孤魂野鬼,至于剛才那位,應(yīng)該就是幕后搞鬼的人留的一手。這事要是鬧到城隍那里,怕是也不太好解決。”
“你不是不怕城隍的嗎?”我咕嚕了一句。
結(jié)果爺爺?shù)闪宋乙谎?,抬起手就想打我,但還是放了下來,嘆了一口氣說:“雖然我不怕那城隍,可這畢竟涉及到了陰司,總不能做的太過分,不然以后老頭子我要是死了,陰司的那些老鬼要是秋后算賬,可有我受得了。”
我懂了,爺爺是怕他以后蹬腿了,被陰司的人惦記,所以不敢太張揚(yáng)。
我又問:“那地上這兩個?”
從爺爺將他們招呼來的那一刻起,這兩個像是沒有靈智的家伙就一直跪在那里。不過,他們的樣子倒是奇特,和先前陰差的樣子差不多,就是身上的鎧甲和他們不是一個款式的,這款是青色的。
爺爺掏出兩張黃符,依次貼在他二人腦門前,默念了幾聲咒語,跟我說:“這是你的護(hù)法神將,以后遇到麻煩,他們二人都會護(hù)你周全。”
護(hù)法神將?
我似懂非懂,爺爺罵了我一句笨,繼續(xù)解釋道:“你現(xiàn)在是游魂狀態(tài),和那些個孤魂野鬼沒什么區(qū)別,之所以他們盯著你這塊香餑餑,就是因為你是新游魂,他們吃了能增長鬼道修為,好繼續(xù)留在人間。而這兩個護(hù)法神將,是尊太上老君法令,是天兵,不是陰司的那些陰差,他們那些個陰差見到這倆護(hù)法神將都得恭敬的喊聲大人,懂了嗎?”
我應(yīng)了聲懂了,看了幾眼那地上跪著的護(hù)法神將,還不等我看清楚,爺爺就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腦勺,說:“別看了,時間不打緊,把他們吞了。”
吞了?
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爺爺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說不上話來。結(jié)果爺爺直接捏著我的下巴,隨手一招,那兩個護(hù)法神將化成兩團(tuán)青煙,被爺爺捏在手里,而后他也不管我惡不惡心,強(qiáng)行掰開我的嘴,將那兩團(tuán)青煙塞進(jìn)我的嘴里,又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背。
我“咯”的打了個飽嗝,就跟吃了兩團(tuán)空氣一樣,肚子里漲得難受,眼看著自己的肚子冒著兩團(tuán)青光,一會大一會小的,我就感到害怕,就跟要撐炸似的。
“爺爺,這肚子……”我欲哭無淚,真擔(dān)心下一秒自己就被炸開了。
爺爺?shù)购?,抓起地上的一把墳頭土,就抹在我的腳底,說:“用力跳。”
跳?這再跳就死鬼了啊。
但我還是照做了,可奇怪的是,我卻跳不起來,就像有什么拽著我的腳跟一樣。
我擰巴著臉,哭道:“爺爺,我跳不起來。”
爺爺罵了聲慫貨,眉眼一擰,似乎看出了哪里有問題,提拎著我的肩膀,而后像怵木頭一樣,用力將我往地上一墜。
“啊”的一聲,我就聽到我背后一聲女人的慘叫。
一扭頭,我就看到一個白衫鬼站在我背后,當(dāng)即嚇得我鬼叫鬼嚎的。
爺爺拎著那白衫女鬼的脖頸,罵了我一句:“臭小子叫啥叫,你自己個就是個鬼身,還怕這小小白衫鬼?”
我梗著脖子說:“我這不是頭一次做鬼嘛……”
爺爺罵了我聲沒出息,而后怒視著那白衫女鬼,嚇得那披頭散發(fā)的女鬼渾身直哆嗦,他問:“說,誰讓你附在他身后的?”
爺爺問話的功夫,我才仔細(xì)看了看那白衫女鬼,登時大叫道:“爺爺,她是北莽山的那個女鬼……”
“又是北莽山,”爺爺嘀咕了句,跟著問那女鬼:“你身上的陰符誰給你的?”
那女鬼雖然害怕的渾身哆嗦,但是就是不肯透露一個字,只是在那“嗚嗚”的哭著。她越哭,我的腦袋就越疼,身子也跟被什么撕扯一樣,疼得厲害。
爺爺也發(fā)現(xiàn)了,猛地一跺腳,地上一道金光一掃而過,同時喝了聲:“在我面前,你還想耍把戲,是不是非要我滅了你,你才肯說!”
我頭一次見到爺爺發(fā)火,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,似乎剛才要不是他跺腳,我就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撕裂了。
最終那女鬼還是沒說,爺爺只好將其打滅,問他緣由,他說因為觸犯了底線,誰害他大孫子他就滅了誰。
等我們回到了房子,見到夏禾一人守著我的身體,我頓時感動的不行,就算這樣,她還是選擇守著我的身邊。
接下來,爺爺用定魂珠將我和我的身體重新聚合在一起,等我睜開眼的時候,我才再次體會了那種有肉體的真實感,雖然身體很冰,但是總比沒有的好。
我問爺爺為什么我的身體這么冰,他告訴我說因為我陽壽沒了,是借著陰魂留在人間,也就是常說的鬼魂上身,所以我的身體是涼的,但是并不影響我正常的生活方式。
忙了一晚上,事情總算告一段落,雖然我死了,但是我卻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了人間,而且我還娶了夏禾。
第二天,爺爺喊我起來,說是要帶我去個地方,神神秘秘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等我洗漱好了,換下了昨晚穿著的道袍,出了門就看到王叔已經(jīng)等在了門口。
打了聲招呼,等爺爺出門的時候,就看到他背了把桃木劍,腰間還背著土灰色的布包。
我好奇,爺爺居然還有桃木劍,那不是道士、方士一流才有的打鬼法器嗎?
我剛上車,就忙不迭的咧嘴笑了笑,問了句:“爺爺,你這身打扮是要去干嘛?”
爺爺剮了我一眼,說:“去給你討個公道。”
給我討公道?莫非爺爺已經(jīng)知道這幕后設(shè)計盜我陽壽的人了?
“你找到害我的人了?”
爺爺閉上眼睛,一言不發(fā),似乎在養(yǎng)精蓄銳。我落得個尷尬,扭頭看向王叔,問:“我爺爺以前也這樣?”
王叔和善的笑了笑說:“差不多,蘇老先生以前就這樣,習(xí)慣了。”
看樣子,我爺爺還挺會裝高人的。
接下來,車子一路進(jìn)了城,而爺爺也一直在閉目養(yǎng)神,等我們到了一處大莊園的時候,他才睜開眼。
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大的莊園,草坪就有幾百平,還有游泳池和噴泉,簡直就是夢中的房子。
爺爺領(lǐng)著我下了車,王叔跟在身后,進(jìn)了莊園才知道里面更是別有洞天,雕梁畫棟的,好生氣派。
我忍不住問:“爺爺,這是哪,怎么這么豪華?”
爺爺恨鐵不成鋼的罵了我一句:“你小子別給老子丟人,別亂說話,好好跟在我后面!”
我悻悻的點頭如搗蒜,亦步亦趨的跟在爺爺身后,來到了莊園的正門。
饒是有趣的是,此刻的別墅內(nèi)竟然全是素縞,大廳里還掛著兩副挽聯(lián):鶴駕已隨云影杳,鵑聲猶帶月光寒,廳堂的中央還擺著一口巨大無比的黑木棺,上銹金色的游龍飛鳳。
我忍不住往里張望了一眼,就覺得渾身徹寒,總覺得這別墅里的氣氛很詭異,而且那口黑木棺材也很古怪,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。
我搗了搗爺爺?shù)难闪宋乙谎?,示意我別說話,而后徑直的領(lǐng)著我和王叔進(jìn)了大廳,拿了三根香,拜祭了一下靈位。
我學(xué)著爺爺拜了拜,而后跟著他站在一邊,默默地等著。
過了片刻,兀的自靈堂后方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話語。
“哎呀,蘇老神仙大駕光臨,恕家中喪事,不能遠(yuǎn)迎,還望蘇老不要見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