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停車場,黎初明還是愣著的,緊緊抿著唇,一言不發(fā)。
似乎還沒回過神來,又像是在深思什么。
直到握著方向盤,他才反應(yīng)過來,“樂樂的爸爸是……吳世襄?”
“嗯。”安以心淡淡道。
“你——”黎初明眼神復(fù)雜到極點,有些驚訝,有些難過,又有些生氣,“你到底還有什么事瞞著我?!”
“沒有了。”她輕笑道。
是的,她真沒有什么事瞞著他了。
黎初明也不啟動車子,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(jié)泛白,眸光沉沉。
約摸五分鐘后他才緩緩轉(zhuǎn)頭看了安以心一眼,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。
“你笑什么?”安以心蹙眉。
“沒什么——”黎初明扯了扯唇角,“笑自己傻唄,剛才還一直擔(dān)心你會不會幸福,會不會被騙,沒想到你嫁的人竟然是吳世襄。”
臉上似笑非笑,“呵呵,很好,很好,清江市的首富,全國前五的龍勝集團(tuán),呵呵,我真是想太多了。”
“既然知道自己想太多,那就不要想啦。”她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,“我和樂樂都會幸福的,你不用擔(dān)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黎初明的聲音很低很低,修長的手指握住方向盤,緩緩啟動車子。
……
晚上,“人間”俱樂部里衣香鬢影,暗香浮動,恰到好處的燈光把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照得曖昧不明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浮華奢靡的氣息。
俱樂部里的女人一個個妝容精致,身材凹凸有致,笑起來也是媚人的。
佳麗傾城,美女如云,難怪這里被稱作富人的天堂。
寬敞的套間里,幾個男女正在打牌,煙霧繚繞中,王堅咬著煙,聲音有些含糊,“吳世襄到底什么時候來?”
“我怎么知道???我又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!”坐在王堅對面的男人五官俊朗,眉眼之間隱隱透著一絲邪魅。
“靠,全清江市的人都知道你孫啟揚和吳世襄形影不離賽過親兄弟,還不趕緊給你的好基友打個電話催一下?!”
“要打你自己打。”孫啟揚把手中的牌扔了出去,伸手在女伴的腰上摸了一把,嬉皮笑臉的,“這件事在我們?nèi)ψ永锒紓鞅榱?,這會兒他肯定心情不好,我才不去當(dāng)那個冤大頭呢。”
說著有些幸災(zāi)樂禍地看著王堅,“這可都是你家太太的功勞啊,待會兒世襄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。”
王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“廢話那么多,趕緊出牌!”
旁邊一個三十三、四歲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王總,該你出牌了好嘛!”
王堅不悅地擰了擰眉,這才把手中的牌用力甩到桌上。
孫啟揚低低地笑了起來,“干嘛這么用力?心情不好?和你老婆吵架了?”
王堅微瞇著眼正要說什么,包廂的門被人推開,吳世襄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(jìn)來,“你們打幾圈了?”
“趕緊過來,這才剛開始呢。”看到吳世襄,孫啟揚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,臉上閃著娛樂記者特有的興奮。
坐在孫啟揚身邊的女人連忙起身把位置讓給吳世襄,然后嬌嬌柔柔地倚在吳世襄身邊。
吳世襄接過牌,“你們賭多大?”
“怎么?你不想賭大的?”王堅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善,“現(xiàn)在有老婆管著,玩不起啦?”
聽到自己最感興趣的話題終于正式啟動,孫啟揚再也忍不住了,“聽說今天有個很漂亮的女人自稱是你的‘吳太太’?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
吳世襄淡淡地瞟了他一眼,氣定神閑地擺弄自己的牌,“不是我的‘吳太太’,是老爺子的‘吳太太’”。
孫啟揚頓時兩眼放光,“不會吧?這么說,這件事是真的?!”
連素來話少的傅可迪也忍不住開口了,“真的假的?你真的結(jié)婚了?!”
吳世襄冷冷地瞟了傅可迪一眼,抿著嘴不說話。
“哈哈,看樣子是真的啦!”王堅也不打牌了,既興奮又有點幸災(zāi)樂禍,“恭喜你成為已婚一族,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們陣營里的人了!怎么?要不要我教你一些御妻秘術(shù)?”
吳世襄嫌惡地撇撇嘴,“你們到底打不打牌?”
孫啟揚笑嘻嘻道,“醉翁之意不在酒,這不明擺著嘛!晚上這牌局是王總特意為你設(shè)的。”
說著便一臉邪笑地看著王堅,王堅忍不住朝他豎起了中指。
孫啟揚一點都不惱,仍然嬉皮笑臉的,“既然已經(jīng)證實了傳言,還打什么牌啊,咱們干脆喝杯酒慶祝慶祝,怎么樣?”
“慶祝什么?”王堅擰眉。
“當(dāng)然是慶祝我的好基友找到下半身的性/福啦。”孫啟揚笑得很欠揍。
傅可迪彎了彎嘴角,王堅似笑非笑,吳世襄的臉陰沉得可怕。
孫啟揚早已知道吳世襄的脾氣,也不介意,笑嘻嘻地吩咐自己的女伴去開酒。
“這……確實太讓人意外了……”王堅終于低低道。
下午他妻子和他講的時候,他還不信呢,沒想到竟然得到當(dāng)事人的默認(rèn),這下好像不信也不行了。
吳世襄唇角微微一抖,眼中閃過一絲寒涼,“還有更讓人意外的呢。”
“好啦好啦——”傅可迪察覺到吳世襄眼中的寒意不比平常,連忙岔開話題,“你們怎么這么無聊?就這些破事還值得說上半天?”
“我們沒有傅叔叔見多識廣嘛——”孫啟揚揚了揚眉,“傅叔叔您老比我們長幾歲,這種事自然見慣不怪。不像我們小年輕,遇事容易興奮。”
傅可迪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我是有多老?”
“呵呵,也沒有很老。”孫啟揚笑得意味深長,“至少比我有魅力,還能把十六、七歲的小姑娘迷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。”
傅可迪接過女伴遞過來的酒淺淺抿了一口,眸光沉了沉,“不是說喝酒嗎?孫大少爺你就趕緊喝吧!”
看到傅可迪凝起來的臉,孫啟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。
傅可迪擰眉,銳利的眸光殺了過去,孫啟揚更得意,“怎么?我說的都是實話好嗎,你家那個小姑娘……”
“閉、嘴!”
……
從“人間”散去的時候已經(jīng)是午夜,吳世襄沒有回家,而是摟著身邊那個柔柔媚媚的女人去了酒店。
一進(jìn)門,那女人水蛇一般的身子便貼了上去,烈焰般的紅唇在吳世襄臉上一陣啃咬。
吳世襄微微蹙了眉,伸手抓住那個女人的頭發(fā),“洗澡!”
女人輕輕笑了一聲,修長的手指撫上他俊美的五官,伸手就要解他襯衫的扣子,“吳總要不要陪我一起洗?”
吳世襄不悅地?fù)荛_她的手,那女人眸色淡了淡,只得扭著腰肢乖乖走進(jìn)浴室,一會兒,里面?zhèn)鱽韲W啦啦的水聲。
吳世襄站在窗邊點了一支煙頭,窗外透進(jìn)來的燈光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,看不出情緒。
手里的煙才抽到一半,那女人就從衛(wèi)生間出來了,從背后抱住他,雖然隔著衣服,他還是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柔軟。
“這么快?”他皺眉,不過卻也沒說什么,把手中的煙掐滅,一把捧住女人的頭,狠狠地吻了下去。
修長的手指插/入女人的長發(fā),卻是黏膩干澀的感覺,他不覺有些厭惡,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捧著安以心的頭時那種清爽柔順的觸感,像絲綢一樣。
眼前驀地閃過一雙清亮的眸,有些濕潤,卻大大地睜著,無波無緒地看著他,仿佛一口井,靜謐幽深,波瀾不驚。
那天晚上,安以心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。
雖然進(jìn)入的那一刻她痛得倒抽涼氣,眉毛也有些擰了,可還是很努力地睜著那樣的眸子,定定地望著他,眸光深幽。
那雙眸子,他之前一定在哪里見過!
不知為何,他頓時興趣全無,一把將那女人推開,聲音森冷,“你走吧。”
“吳總——”
好不容易傍上的大款,豈能這么輕易就放手?
那女人又貼了上來,“是不是人家哪里做得不好,惹您生氣了?您想要怎么玩,人家都能陪你哦,不要生氣了好不好——”
吳世襄的眸光沉了下來,“滾!”
那女人怔了怔,連忙穿上裙子,踩著高跟鞋裊裊娜娜地走了。
門“滴”地一聲關(guān)上后,他重新回到落地窗邊,抽出一支煙來點上,眸光沉沉地望著窗外的燈光。
腦中猛地浮現(xiàn)出“尊爵酒店”四個字。
嗯,是的,安以心說他們是在尊爵酒店認(rèn)識……哦不,發(fā)生的。
拿出手機(jī)來給項均打電話,“讓尊爵酒店把五年前的員工名單拿給我,還有,找人好好調(diào)查一下安以心!”
……
第二天早上,龍勝集團(tuán)的總裁辦公室里,項均把一疊材料遞到吳世襄面前。
吳世襄隨手翻了幾頁就把材料扔在桌上,“就這些?”
“嗯,就這些。”項均低聲道。
“這么快?”吳世襄冷冷道,“是不是找昭平拿的?!”
項均怔了怔,臉色有些發(fā)白。
吳世襄濃黑的眉擰了起來,“如果就這些的話,我還需要再叫你去查嗎?!給我找其他人重新去查,好好查!”
“是。”項均低低地應(yīng)了一聲,腳步飛快地往門口走。
誰知,還沒逃離雷區(qū),身后就傳來吳世襄的聲音,“還有,下次再敢敷衍我,就卷包袱走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