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傅華昔于這事上也委實有點兒皇帝不急太監(jiān)急的操瞎心在里頭,娑羅郡主最后如何復國于她也扯不上半絲關系吧!
隨著喜祿出了宮,門口雪兔和管家還等著,先前那些停在宮門口的那些官員們的轎子和奴仆走了大半,剩下的大概是主子們要留在宮門勤政院里頭辦公,他們就在外頭等著了。
雪兔與一匹比他矮上半截的馬拴在一塊兒,瞧雪兔的樣子,對旁邊矮它半截的馬嗤之以鼻,馬鼻子里帶著哼哼地不屑,馬蹄子踏在宮磚上,擲地有聲,時不時還扯出一兩聲嘲諷的嘶鳴,弄得旁邊的馬一陣瑟縮,越發(fā)沒了畜生的模樣。
這雪兔追隨著傅華昔出生入死,是難得一尋的千里寶馬,當初為了馴服它的野性子,傅華昔都下了死功夫,幾次差點死在雪兔的馬蹄子下,后來雪兔認下了傅華昔這個主子,在軍中就自然而然把它自己看得是高出所有馬一等,別說是現在站它旁邊矮它半截的馬,就是軍中數一數二的戰(zhàn)馬,它都照樣志高氣揚的挑釁,甚至使喚起她身邊的副將來也理所當然,穆清風拿把扇子半掩著嘴略帶暗示地說:這畜生誰養(yǎng)了,這性子就像誰!
傅華昔記得當時她還拿眼睛冷冷地盯著穆清風,以示抗議來著,可是穆清風一句話差點嘔得她一口老血噴了出來:原來傅將軍也有些個傲嬌小性子的,和這畜生如出一轍!說完,穆清風邊搖著扇子邊咯咯笑著走開了。
穆清風那扇子是一年四季,不管風霜雨雪天,幾乎都拽在手里不撒開,用阮敬阮副將和薛凱薛副將的話來說,穆清風這是耍帥裝文化人呢。
阮敬和薛凱是傅家的家將,常年隨著父親出生入死,在軍中頗有威望,當年父親戰(zhàn)死,若不是他們倆力挺傅華昔,傅華昔恐怕也不能在軍中如此快的站穩(wěn)腳跟了,這次是阮敬隨了傅華昔回京述職,而薛凱得鎮(zhèn)守邊關。
“少將軍,夫人差老奴來給少將軍報備三件事!”管家傅貴一看到自己,進快步迎了上來,舉止間甚是恭敬,這個管家在府里頭舉止還隨意一點,一在外人跟前,一定是要把卑微的奴仆樣擺個十足,也算是他一點私心,給自己在外人跟前立足威嚴吧!
“什么事?宮里去消息了?”除了這個,傅華昔想不到姨母還有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,非得等不及要在這個時候同自己說了。
“一早上,宮里就來人宣了旨意,替少將軍和六皇子定下了婚期,皇后娘娘指了宮里頭的子希姑姑來協(xié)同夫人一起操辦婚事;李丞相家的三小姐得到消息,這會兒已經鬧都將軍府上去了;穆軍師和阮副將嫌府里鬧騰,一早就去了城外的軍營,走時留下了話,說是少將軍兜兜轉轉才成就這段天作之合的姻緣,著實不易,他們晚些時候會在軍營里設下筵席,望少將軍攜六皇子與部下一同樂樂!”傅貴有條不紊地細說著。
傅華昔敢打賭,這最后的話,肯定是穆清風的注意,就阮敬那么木訥的性子,哪里會想到這些混帳話,這設下的筵席恐怕也只是個托詞,想看自己的笑話才是真,這明帝頒下的旨意他們肯定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,就是想見著自己搶媳婦沒成,反而成了媳婦要被人抬走,他們指不定心里怎么編排樂呵呢。
說來也是有氣,要不是穆清風在自己耳邊吹風,還拿些子虛烏有的傳言搪塞自己,說是文博鳴心中另有其人,即便是奉旨成婚,也不過是讓傅黛辛守活寡罷了,傅華昔又思及文博鳴和自己有婚約,以妹妹那樣柔婉的性子定然是逆來順受,可她這個威武霸氣的少將軍就不一樣,定然會把他治得服服帖帖,才會頭腦一熱,不管不顧就搶親去了,以至于做下了這驚天動地的荒唐事,自個兒的威武霸氣還在妖孽跟前蔫得渣都不剩!
不過這李晉中的孫女是怎么回事,怎么會得到消息就上自家來鬧了?莫不是為了她那個爺爺今早在朝堂之上吃了虧的事情,可這事明帝和文尚清都有份呀,為什么偏偏鬧到將軍府里來,她當自己也是好捏的柿子?
“李丞相的孫女為什么鬧到府里來?若是無理取鬧,讓姨母著人打了出去就可,這將軍府也不是她一個姑娘家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!”傅華昔冷冷地說著。
“這個李小姐素來在京中就是專橫跋扈、刁蠻任性慣了,念著她的家世,也無人敢逆她的意,如今她找上將軍府,是為著你同六皇子的婚事!”傅貴低聲解釋著,旁邊那個矮雪兔半截的馬旁邊的奴仆已經不住地那耳朵往這邊湊了,不管事要不要緊,傅貴都得提防著點。
傅華昔顯然也看到了這個奴仆,眉目一冷,嘴邊笑意冷凝,“誰家的奴仆,敢這么明目張膽地聽消息?”
那個奴仆腳下一個瑟縮,許是被傅華昔的氣勢給驚倒了,不過臉上的乖戾氣沒散,越發(fā)把尖嘴猴腮的五官擰到一塊兒去了,想來是個借著主人家的膽耀武揚威慣了的,“奴才是李丞相家的管家!”話里夾著生硬的傲慢,回話時直直盯著傅華昔,這狐假虎威的得意勁越發(fā)盛了,臉上分明就寫著“你敢耐我何”。
傅華昔平生最見不得這種貨色,眼眸里的冷意越發(fā)盛了,冷著聲音說道,“傅貴,府里頭若是有這種奴才,該當如何辦?”
“府里夫人體恤下人,一般的錯誤罰的都不重,可他這樣狗仗人勢的奴才卻是夫人最容不得的,就怕奴才在外頭盜用主子的名諱,傷了主子的聲名,像他這樣的奴才,是要杖責二十,逐出府門去的!”傅貴緩緩地回著。
傅華昔拂袖冷眼看著這個奴才,傅貴一番話對這個奴才是連一點警示作用都沒有,依舊蠻橫地對她無半絲敬畏,這種奴才對她尚且如此,還能指望他平日里對下屬百姓多禮讓,傅華昔想到這兒,身上的冷意越加重了,常年征戰(zhàn)沙場的血腥氣都漫了出來,正待要想個法子治治這個狗奴才,就瞥見李晉中從宮門口走了出來,這個老匹夫今日下了朝居然沒有留在勤政院,既然主子過來了,她要當著主子的面教訓人家的奴才總歸是落了矮處的。
“這丞相府里,奴才沒個奴才樣,李丞相的一世威名都要叫你們這些奴才給毀個干凈了,李丞相平日里鞠躬盡瘁為國為民賺得的顯赫,都叫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討了好去,像你們這種敗法,李丞相得賺多少聲名去!”傅華昔冷冷地看著這個奴才說著,而后裝著不經意間抬頭看到李晉中,恭敬地朝李晉中一拜。
“下官拜見丞相大人,這家奴居然敢拿丞相大人的威名狐假虎威,下官著實是看不下去,才出言訓斥幾句,李丞相貴為一國丞相,管得自然是天下百姓的生計,只是若叫有心人看了去,道一國丞相,居然連個家都治理不善,如何能輔助皇上治理天下?只怕到時候,不僅是累了丞相的聲名,連皇上都會受其牽連!”傅華昔涼涼地說著,這里頭不乏有強詞奪理的說辭在里頭,可這個官員之間的官腔,從來打得就不是實事求是的牌,融些小心機也不為過!
“大膽,你居然敢污蔑相爺!”這個奴才一見自己主人出來,越發(fā)囂張起來,可見這李丞相平日里有多么縱容自家的家奴了。
“主子們說話,哪有奴才插嘴的理,相府的規(guī)矩就是這么教的?”傅貴沉聲說著。
“傅將軍,奴才管教不嚴,也是我的責任,回去后我定要好好治治這個奴才,只是方才貴婦的家奴也出聲呵斥,傅將軍是不是也該給個交代!”李晉中眉目不復剛才在金鑾大殿上的狼狽,看著傅華昔的眼里含著滿滿的算計,這李晉中只怕是借著這個事打壓傅華昔的心思更大!
“丞相大人該將自己奴仆管教妥當了,才能索要交代才是!”傅華昔也不跟李晉中多費唇舌,“李家三小姐現下正在下官府里作客,丞相大人派人去接了回去才好,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,大大咧咧往將軍府上闖,于禮不合,傳出去也累了小姐的名聲!”
“下官還有軍務在身,就先行告辭了!”說著傅華昔不顧李晉中鐵青的臉色,徑直牽過雪兔,騎上便出去了。